警钟长鸣

句句忏悔声声泪

一次又一次地组织开展警示教育活动,一遍又一遍地倾听服刑人员声泪俱下的现身忏悔……

自从2002年岳阳市预防职务犯罪警示教育基地在我狱挂牌十余年来,我先后主持接待了数以万计的党政领导、公职人员、部队官兵、院校师生一批批地走进高墙,用囚子的反面教材进行面对面的警醒,近距离的感受。服刑人员一句句痛彻心扉的忏悔,一行行肝肠寸断的泪水,使他们思想受到了震撼,灵魂受到了洗礼。同时,服刑人员发自肺腑的反思反省也时时敲打着我的心灵,伤痛的泪水让我为之动容,使我不断地感悟生活,感悟人生,在感悟中前行。

可以说,参与现身说法警示教育活动的职务犯罪服刑人员大多都是经过了寒窗苦读,努力打拼,才拥有了一定的职位和社会地位,也为党和人民做过一些有益的贡献,获得了不少荣誉光环。但是,他们却在人生的关键处没有好好地把握自己,经不住市场经济环境下形形色色的诱惑,有的玩物丧志,有的发财心切,有的贪欲熏心,最终由人民公仆沦落为“阶下囚”,酿成了一幕幕切肤之痛的人生悲剧和迟到的忏悔……

 

“把金钱的多少当作了是否成功的标志”

张某原是山东东营某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南京大学工商管理硕士研究生毕业。三十二岁升职为副处级干部,并被江苏省委组织部列为培养对象入选省委党校“跨世纪干部学习班”,官至南通市商业银行副行长,下海后历任上海某集团副总裁,南通某企业发展公司董事长,上海某投资担保公司总经理等职。然而,就是当年那个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风云人物”,却成为了一个悔恨得撕心裂肺的囚徒。

“一切缘于自己的贪欲,缘于自己的腐化堕落、放任不羁。权力在手,习惯了养尊处优、被人奉承;习惯了随心所欲、发号施令;习惯了声色犬马、灯红酒绿。于是,不知不觉把金钱的多少当作了是否成功的标志,对金钱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甚至不择手段,终于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面对惨痛的教训,张某一次次潸然泪下地忏悔着。“我的案子审了足足两年,终审裁定下来的第二天,年迈的父母竟忍受一千多公里的长途跋涉,在那样一个天寒地冻的日子来到我的面前。父亲身边站着一位医生,手里还举着输液瓶。一向晕车的母亲,更是脸色煞白,被妻子紧紧的搀扶着。那一刻,时间凝固了,整个世界只能看到父母凄凉的白发和满面的泪水。一向温和寡言的父亲只说了一句:‘你可把全家害苦了啊!’母亲挺直了略显驼背的腰身,用颤抖而平静的声音对我说:‘儿子,我和你爸这辈子图个啥呀?还不是想着一家人平平安安、团团圆圆,不求你多了不起,不求你给我们买这买那。你看你这憔悴的样子,我们怎么能放心呢?怎么能睡得好觉呢?儿啊,你出事以后,我们已将你平时孝敬我们的钱和这些年全部的积蓄到寺庙捐做了善款,我们这样做是想告诉你,钱不应该是你和我们全家追求的根本目标,我和你爸一次次跟你说平安是福、平安是福!你咋就没记住呢?这下你该彻底醒悟了吧?……’妻子强忍住悲伤,幽怨的说:‘你知道我跟了你以后,仅有的短暂幸福是什么时候吗?那时你还只是个刚进机关的办事员,我们住的是集体宿舍边上的小阁楼,全部家具只有一张床和一台电扇,但你一下班就准时回家,饭后散完步我们就背靠着背一起看书……真是无比温馨哪!周末我坐在你自行车后面去江边看风景,脸贴在你有点汗湿的脊梁上,心里更是无比的踏实满足。可自从你有了权有了钱之后,家就不成其为家了,一星期你在家吃不了一顿饭,说是在应酬,可谁知道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倒是现在,我们能确定的知道,你是天天在这里受罪了,你以为给家里买房买车我就幸福了吗?宽敞的屋子只增添了我的空虚寂寞,无需辛劳只能让我体质下降、精神消沉。你所追求的浮华,带给我们的不是幸福而是一场噩梦!我早就劝你不要贪心,不要与别人攀比,你却为了那些虚荣的东西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尽管警官同情地延长了接见的时间,但分别的时刻还是一眨眼就降临了。望着家人一步三回头,含着眼泪依依不舍地道别,再道别,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对着他们的背影,深深地鞠躬,声嘶力竭地呼喊:“爸、妈,别走!别走啊!我对不起你们,我让你们跟着一起受罪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一身囚服穿在身上,不知道有多少悲哀”

周某曾担任三个乡镇的党委书记,2001年调入市直单位任党组书记后,感到工作压力小了,轻松多了,节假日基本可以正常休假,慢慢就迷恋上了打牌赌博。后来,国土资源系统人事上收,交流空间小了,感到提拔的机会不大了,自己产生了一种失意感,认为自己在乡镇岗位上任职时间长,资历老,任劳任怨,没有得到重用,心中有些埋怨组织不公,思想的天平开始倾斜了,放松了自己的思想改造与自我约束,追求吃喝玩乐,沉溺于打牌赌博,打牌的筹码也越来越大,次数从少到多,从开始的几百元输赢到后来动辄输赢几千上万,加之他为人豪气,打牌不管输赢,只图痛快,钱也越输越多,窟窿越来越大,到此时就忘乎所以,不计后果了,只要有钱就不管来路,不择手段,从而导致了受贿犯罪。

周某参加现身说法已经上百场次了,每次站在台前都是痛心疾首,悔断肝肠。“我的犯罪不怨恨任何人,完全是自作自受……是打牌赌博害了我,打牌赌博是犯罪之源,因为打牌赌博输了钱,就会不择手段去捞钱,就会挖空心思去搞钱,就会厚着脸皮去要钱,就会不计后果去收钱,玩物丧志,最后玩掉了斗志,玩掉了事业,玩掉了前程,玩掉了一切,玩进了监狱。面对高墙电网,身处形形色色的犯人中间,回想起自己的蜕变犯罪过程,从一名被人羡慕的重要部门的主要负责人沦落为囚犯,自责、后悔、痛苦的心情难以言表。一身囚服穿在身上,不知道有多少悲哀。现在我一打电话听到老母亲思儿的声音,就忍不住泪水长流,痛苦失声。”

 

“快回去,叫我背诗,送我上幼儿园……”

韩某曾在区、乡人民政府担任过20多年的领导职务,干一行爱一行,奖状证书成堆,业绩令人瞩目,掌声鲜花不断。一九九九年退居二线后,组织上仍不忘对他重用,任命他为某乡镇灾后重建办公室主任,主管移民建镇工作,实施国家平垸行洪、移民建镇的重点工程。由于他工作成绩出色,曾接受了中央电视台的专题采访,得到了时任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副总理温家宝的视察和接见。

面对前来接受警示教育的社会各界人士,韩某痛悔的心情难以言表。“我本可以为民奉献余热,为一生的事业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却因攀比和侥幸心理作怪,金钱的魅力导致晚节不保,37年的辛勤汗水付之东流。”

“最让我不能忘记的是去年正月初九,四岁多的小外孙来监狱看我,他指着我衣服上斗大的‘囚’字,惊讶地问道:‘爷爷,这是怎么搞的?’我说是别人画的。他生气了,拉着我的手叫嚷着:‘你不要到这里做事了,快回去,叫我背诗,送我上幼儿园……’小外孙的话像一把尖刀刺痛了我的心,我的眼泪止不住顺着眼角往下流。今天,我要向宝贝孙子大声说:‘爷爷对不起你,我不能满足你的要求。’”说到这里,韩某泣不成声。

有人说,世界上有两种人可以得到快乐和幸福,一是修善不造罪的人,一是造罪知道忏悔的人。剖析这些职务犯罪服刑人员的人生轨迹,回放他们失去自由后幡然醒悟的忏悔镜头,我们可以发现,许多贪官从有功之臣沦落为阶下之囚,无不自难抵引诱始,以自我迷惑终。俄国大文豪车尔尼雪夫斯基说,“抗拒诱惑吧,那样你才有更多的机会,做出崇高的事情来。”  (岳阳监狱纪委 易丰玉)